男女主角分别是贺兰贾晚音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替嫁流放再回首,全京都要抖三抖前文+后续》,由网络作家“蜜汁红柚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青嫂嗔了他一眼,骂道:“咋恁不要脸,一个个粗膀圆腰,跟头熊似的,让谁去接呢?”军汉们咧着牙哄笑一阵,每个人胳膊下夹起一只筐,撞开半开的大门,大步迈进役所。二十几只筐堆在院中,像个小山,贺兰和其他女役一起蹲在地上整理,原来女役所里那些要浆洗缝补的衣裳,都是关州军营里拿出来的。“俺帮你们弄,来来来,交给俺。”一个面相憨实的军汉忽地蹲在贺兰旁边,肥厚的大掌覆上她纤弱的手臂。贺兰头皮一麻,蹭得站起身,快走两步避开,慕意见状,一把抓过她藏在身后。女役们被突然靠近的几个军汉吓了一跳,尖叫着往边上躲。军汉们嘻嘻哈哈,不依不饶,“妹子们躲啥哟?爷帮你们忙呐,瞅这小胳膊小腿儿的,干得动吗,啊?”几个大老粗一齐哄笑,一排排黄板牙,好像那发了霉的老玉米,...
军汉们咧着牙哄笑一阵,每个人胳膊下夹起一只筐,撞开半开的大门,大步迈进役所。
二十几只筐堆在院中,像个小山,贺兰和其他女役一起蹲在地上整理,原来女役所里那些要浆洗缝补的衣裳,都是关州军营里拿出来的。
“俺帮你们弄,来来来,交给俺。”
一个面相憨实的军汉忽地蹲在贺兰旁边,肥厚的大掌覆上她纤弱的手臂。
贺兰头皮一麻,蹭得站起身,快走两步避开,慕意见状,一把抓过她藏在身后。
女役们被突然靠近的几个军汉吓了一跳,尖叫着往边上躲。
军汉们嘻嘻哈哈,不依不饶,“妹子们躲啥哟?爷帮你们忙呐,瞅这小胳膊小腿儿的,干得动吗,啊?”
几个大老粗一齐哄笑,一排排黄板牙,好像那发了霉的老玉米,饥渴的眼神滑腻腻地流连在院中女役身上,粘糊得能拉出丝来。
贺兰不由一阵恶寒,拉着慕意往后撤,一直缩到了房后头。
那些军汉还在说混话,却是没有往里闯的意思了。
青嫂斜着细眼,不耐烦地挥胳膊赶人:“滚滚滚!还敢上我这儿撒野现眼来了,看把她们吓得,有个好歹你们出钱养啊!”
“就数你们歪肠子,都给老娘滚!”
军汉们眼神还在往院子里勾,被青嫂驱赶,一边退一边佯装告饶。
“哎哎?青嫂子别打,弟弟们不敢了,哈哈哈......”
等到这些个军汉彻底退出役所,大门重新关上,女役们才一个个冒出头,显然都被吓得不轻。
“行了都别躲了,赶紧干活来,瞅你们那德行吧,没见过男人怎的,装什么清白良家?”
“要真能让军爷看上,花银子给你们赎役,脱了这役所享福去,那才是真有本事。”青嫂一一扫过女役的脸,顿了顿,嫌弃道:
“啧,就你们这磕碜样?瞎子都看不上,躲什么躲?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。”
“赶紧干活,没事别来烦我。”
青嫂骂完,扭着身子回屋后歇着去了。
一众女役们低着头,面色各异,眼神明明灭灭,闪烁不定。
贺兰精准地抓到一个词,赎役。
依着青嫂的意思,那她就可以花钱把自己赎出去,不用再耗在这里做劳役了。
只是不知道要多少银子,但既然军汉掏得起,那总不会是天价。
*
吃过晚饭,贺兰和慕意带着齐悦上茅房,天一黑,那风就长了翅膀似的,扑棱地尤其狠,刮得脸生疼。
齐悦在茅房里蹲着,贺兰和慕意在外边蹲着,双手捂着脸蛋,缩着脖子耸着肩,像墙根下长出来的两朵蘑菇。
一个黑影从前方疾步走过,细微的脚步声,在风声里尤为不起眼。
贺兰眼角余光捕捉到片衣角,她扒着茅房的边,小心翼翼露出两只眼睛往外看。
那黑影脚步不停,径直往大门口方向奔去,最后身影一闪,消失在门外。
贺兰回头和慕意对视一眼,俱看到对方眼里的讶异。
“她就这么,逃出去了?”
慕意一脸惑色摇了摇头,“逃役是大罪,包藏逃役亦是。”
齐悦上完茅房,三人匆匆回屋,牢牢栓好房门。
贺兰仰躺在炕上,思绪纷乱。
青嫂说要是被军爷看上,花钱赎了劳役,就能离开这里,她既说了,便是合乎规章,有例可循。
可役所管理严苛,女役们日日做活,没有人身自由,哪有机会接触军爷?
今天那些军汉?
呸,他们纯属流氓。
青嫂还说晚间要在屋里待着,不要出门,可刚刚她却亲眼看到,有人毫不犹豫出了役所,看那样子,轻车熟路,头都没回一次,典型的惯犯。
两相一结合,那个私自出役所的人,难道是去找给她赎役的人去了?
不拘当兵的,亦或是不拘男女......
若不是为脱了这役所,凛夜寒风的,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役,出役所去干什么呢?
迷蒙间,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,贺兰骤然清醒,
只有一声,听着距离不太远。
炕上的人全都惊醒,不自主地屏着呼吸,注意着外边的动静。
没过一会儿,又是一声惨叫,混合着哭嚎,也只一下,戛然而止。
屋里漆黑一片,静得能听清身边人颤抖的呼吸。
齐悦小手紧紧抓住慕意,“娘,我怕。”
“悦悦不怕,那是风声。”
又等了许久,那声音再没出现了。
贺兰轻轻地松开紧攥在手里的薄被,下定了主意。
*
次日一早,一众女役照例去厨下领了馍馍,面色如常,仿佛根本没听到昨夜的惨叫声。
贺兰守在门口,拦住了一个矮小精瘦的女役。
女役面色枯黄,双眼无神,比她还瘦,想来她能招架得了。
贺兰偷偷把她拉到墙边,给她掰了半个馍馍。
“姐姐,昨儿夜间的叫声,您也听到了吧?那是怎么回事?您知道吗?”
女役见到馍馍,两眼霎时放光,毫不客气地抢过来,左右张望一通,见无人来抢,这才放下心,懒懒道:“昨夜他们验货,那声儿可不大些?”
说着,上下打量起贺兰,眼里的恶意有如实质,刺得贺兰不禁后退了半步。
“你不用好奇,你也快了,哈哈哈哈......”女役忽然大笑起来,嘴都要裂到后耳根。
她伸手指着贺兰的鼻子,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浑身都在抖。
“昨天让男人摸了吧?啊?哈哈哈哈......”
“下一个就是你,下一个就是你,啊哈哈哈......”
女役忽然止了笑,枯黄的面颊上,诡异地爬上两团红晕,活脱脱变了个人。
她一脸神秘地凑近贺兰,用极低的气声说:
“黄田今晚就来赎我,他说他会带着他的兄弟来,帮他凑银子,你别和那个姓丁的贱人说,听见没?”
见贺兰不回答,女役又变了脸,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:
“我怀了黄田的孩子,他今天就会来赎我,姓丁的,你没戏了,没戏了,哈哈哈哈......”
“孩子,我的孩子呢,孩子......”
女役嘟囔着,拿着贺兰的半个馍馍,茫然的走远了。
唯剩贺兰愣在原地,脊背发寒,寒意顺着脊柱,蛇一样爬上了她的后脑。
疯了,这个女役疯了。
慕意把饭食送回屋,回身就发现贺兰不见了,急忙回来找,转了半天都不见贺兰的身影。
她正着急着,拐过一个墙角,就看到贺兰一脸惊惧,踉跄着往回走。
“弟妹,你刚刚去哪了?”
贺兰闻言抬头,见慕意正快步向她走来。
“你往后可不能乱跑,去哪都要告诉我,我陪你一起,阿阳让我照拂你,你若是出了什么事,我如何向阿阳交代?你如果......”
贺兰一把抓住慕意的手,打断了她的话,颤声道:
“大姐,役所有问题。”
一连跋涉了二十几日,天气转寒,叶子也早没了绿意。
早晨集结时,贺兰注意到地上结了一层霜,约莫再过几日,冬天就要到了。
他们每日天色将明就要出发,白日只中午休憩片刻,估摸只有十五分钟的功夫,紧接着就要赶路往驿站去。
三十里一驿。
天黑前走不到,大家都要露宿野外,到时不仅人饿肚子,说不定都得进了野狼的肚子。
这段日子,早晚只能分得一碗米粥,菜叶子都不见一片,肚子里三分饱都没有,贺兰感觉她现在虚的要死。
要不是包袱里有点干粮肉干,还能啃一啃,补充点蛋白质,她肯定早就升天了。
二十几天,包袱里的食物分一分,一人一口,也早吃完了,只余了半袋梅子糖。
糖也是不舍得吃一整颗的,贺兰趁着休息的时候,找了石头,全都砸裂开来。
累得实在不行的时候,才舍得摸出来一小块,补充糖分。
前头“砰”的一声响,贺兰有气无力抬起头,见男犯队伍里倒下一人。
多米诺骨牌似的,又连着倒下三四个。
后边的犯人趁机停下,歇口气儿,能缓一会儿是一会儿。
押官纵马过去,大喝:“都看什么!起来快走!”
另几人怕挨鞭子,踉跄着站起身,而最初倒地的老汉,却仍是趴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
“官爷!他......他没气儿了!”
押官皱了皱眉,翻身下马,亲自上前探了气息,啧了一声,一脸不耐烦。
“继续赶路!”
押官一鞭子挥开人群,“看什么,没见过死人吗?都继续走!”
队伍短暂停了一瞬,又开始行进,犯人一个个走过老汉身边,脚步不停。
直到队伍完全走过去,贺兰才缓过神来。
她回头望了一眼,老汉倒伏在地,叶片打着旋儿落到他佝偻的后背上。
他或许会被路人发现,或许不会,最大的可能,是进了野兽的肚子。
他们这一群人,如果熬不住命,走不到北地,大约就像老汉一样,曝尸荒野,野兽啃食。
贺兰猛地打了个寒战,拄着棍子,紧紧跟在婆母身后,继续往前走。
没一会儿,一双小手抓住贺兰三根手指,她低头一看,是大姑姐慕意的女儿,齐悦。
她小脸儿上已经彻底看不见白净模样,只眨着黑曜石一样的眼睛,渴求地看着贺兰。
“小舅母,我饿。”
齐悦说完,小嘴一瘪,眼泪盈在眼眶,要掉不掉。
她知道舅母有吃的,舅母还会把她包里的东西分给大家吃。
不像叔外祖他们,他们是不会管她和娘亲的。
她也知道舅母很厉害,舅母不怕叔外祖他们,会和他们吵架。
齐悦平时只缩在娘亲怀里,不敢露头,可她实在太饿了。
贺兰哪里受得住这个小委屈样。
记得初见她时,还是个红扑扑的,圆润的小女娃,现在都瘦成瓜子脸了。
贺兰把齐悦捞到身前,摸了半块梅子糖,偷偷塞进她嘴里。
“悦悦再坚持一会儿,咱们就快能休息了。”
慕意走在一旁,看着女儿去向贺兰讨吃的,抿抿唇,低头往前走了几步,挡住三房四房的视线。
若是被这两个婶婶看到,又该闹一通。
什么世家贵女,什么书香门第,现下怕是同市井泼妇无甚区别。
凉风一股股抽打着人脸,贺兰赶紧拉紧衣领,不让风透进来。
一手拄着棍子,一手攥紧齐悦的小手,一步一步,拖着身体向前。
现在最希望的,是太阳赶紧落山。
太阳落了,他们就能到驿站了。
*
哨声响起,又熬过了一天。
进了驿站,慕家一众十七人,照例抢了个不错的位置。
贺兰如常去拿大房和慕老夫人的晚食,三房四房也学乖了,不再托大拿架子,抢饭的势头比贺兰还猛。
盖因之前有一次作闹,结果最后只剩了米汤底子,他们狠饿了一晚上。
三夫人见贺兰回来,抬手拦了一下:
“侄媳妇,还有干粮没有?给我拿一块。”
“没了没了,前日就没了。”
三夫人撇撇嘴,她是不信的,那包袱还是鼓鼓的,里边不定放了多少好东西。
不就是给慕阳弄了个什么药丸,大嫂就整个给她供起来了,是什么都想着她,护着她。
那药有没有用还说不定呢,慕阳到现在不还是那副样子吗?
要死不死的。
要她说,他当初就不该被送回来!
他若是死了,慕家还得个忠良护主的名声,哪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样子。
他们三房受大房连累至此,大嫂竟然还对他们摆架子,连一个小辈都敢不听她的话,要不是看在老爷面上,她早就翻脸了。
三夫人一扭身,和自己的一家子坐到一旁。
贺兰捧着碗暖手,在心里默数三下,四夫人的声音果然响起来。
“我们是没什么的,只是孩子们还小,侄媳妇还是稍稍照顾一些,毕竟是慕家血脉。也不知,阳儿如何了,可有好转了吗?”
贺兰吸溜一口粥,烫的嘶哈嘶哈直吸气。
现在每天不听这两个婶婶唱大戏,她都不习惯了。
她从开始到现在,一直也没吃过独食,贺兰也纳闷,怎么就非得给她薅干净,一毛不剩才行?
“四婶,我夫君就在那躺着呢,您白天不也见过吗?您放不下心,跟我再瞧瞧去?”
说着,贺兰便起身,准备去给慕阳喂药。
四夫人一哽,再看看大嫂和老太太,这二人面色如常用着饭,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,由着这个小辈回嘴。
大女儿在身后扯扯她的袖子,四夫人回头恨恨瞪了她一眼,恨铁不成钢。
她还不是为了这两个丫头吗!
一个个的都不让她省心,看看大房的慕意,混在贺兰身边,肯定少不了吃的,自己这两个女儿,半点眼色不会看,光跟在她身边有什么用。
要她说,老太太也是太偏心,明明他们一房是被大房连累,她竟半分都不顾及,一句公道话都不为他们说。
若不是三爷和他家老爷,每日轮流背着她,她能走到现在?
三房和四房的小九九,没人理会,慕意抱着女儿,眼观鼻鼻观心,慕老夫人喝完粥,更是直接就睡了。
贺兰给慕阳喂完药,晃晃药瓶,一天一粒,剩下的,只能吃十来天了。
该说不说,这药还是有点作用的,起码慕阳唇色回转了些,气息也稳了,只是还是醒不过来。
贺兰双手合十,冲慕阳拜了两拜。
“慕阳,你争点气,你是长房唯一的男丁,你再不醒,两个婶婶再过两天,可就真要欺负到你娘亲头上了。”
三房四房被慕阳连累的怨气,一日胜过一日,现在虽然面上还听婆母的,但贺兰看得出来,要是发生点什么事,婆母是压不住的。
至于慕老夫人,贺兰是越发看不懂了,初时以为老人家是心里有数,留有后手,可这都快一个月了,大家每天都吃不饱,饿着肚子,状态也越来越不好,一个个都瘦了一大圈。
可慕老夫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后招,贺兰甚至担心老人家能不能熬得到北地。
两个小厮蹲在一边,看少夫人跪坐在世子身边,拜了再拜,嘴里念念有词,两双眼珠子瞪得溜圆。
少夫人这是作甚么呢?
不会是旧疾复发了吧?
贺兰蓦地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。
事涉皇子,难怪动静闹得这么大。
只是她听婆母方才话里的意思,慕阳竟是一直没有醒转过,当事人没有受审,就直接判处,这流程是不是太急了些?
若其中有什么只有慕阳知道的内情,岂不是耽误了那位失踪的皇子?
禁军的速度很快,老太监傍晚来传圣旨,不到两个时辰,慕家就被抄了个底朝天。
百年公府,一夕之间,竟只剩了个空壳。
老太监没有命人给慕家一众人搜身更衣,算是给他们留了最后一丝体面。
“长英军大捷,陛下大赦,死刑改流刑,明日,你们随他们一道上路。”
“全都带走!”
话毕,一旁的禁军大步上前,押解慕家一众。
他们深夜被押至大理寺,男女分开关押。
大牢里阴暗潮湿,墙角脏污的恭桶,散发着阵阵作呕的腐臭,牢门边上摔裂的破碗,碎片里还残留着暗黄色的不明液体,地面上零散着几把干草,有几处已经凝固打结。
耗子在脚底吱吱四窜,女眷吓得跳起脚,四散惊喊。
一片混乱。
往日尽是些养尊处优的贵妇人、闺小姐,何时遭过这样的处境?
“大嫂,咱们如今可如何是好啊?”
三夫人忍不住开口,眼泪鼻涕糊了满脸,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华。
“大嫂,您可不能不管我们了呀!”
“大嫂,您再想想办法吧,您嫡亲的妹妹是康亲王妃,您让她求康亲王出面,和陛下说说情?”
三房和四房的夫人轮番轰炸,贾晚音夹在中间,已是满脸疲惫。
“陛下此举,就是为了我儿的军权,事到如今,任谁出面,都绝无转圜。”
“树倒猢狲散,认命吧。”
一众女眷颓然,嘤嘤啜泣。
慕家两个五岁小孩儿今夜受了惊吓,看着娘亲婆姨们全在哭,也跟着哭嚎了起来,一声高过一声。
“大半夜的号丧!让不让人睡觉了!”
旁侧牢里关押着其他女犯,慕家女眷这边哭声一片,吵得她们睡不着,不知哪个吼了一嗓子,吓得这边全噤了声。
贺兰掏了掏耳朵,默默蹲在一旁的角落里,分析眼下的境况。
如今不仅涉及皇子,还涉及到了军权,那可是古来帝王最忌惮的东西,婆母说的没错,现在怕是谁来都没用了。
但好歹还留得命在,古人言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
慕家现有三房,大房国公爷是嫡长,早几年便战死沙场.
慕阳是他的嫡子,老国公去后,是他接掌了长英军,距今已有四载,身上累累军功,可至今却仍然是个世子,没有袭爵。
国公爷没了,整个慕家都是婆母和慕阳支撑,对了,还有个寡居的大姐,带了个五岁的女儿。
三房和四房的老爷同老国公是一母同胞,各自房里也都只有一个正妻,并无旁的姨娘妾侍。
三房的一儿一女均已成家,还个五岁的孙儿,他们女儿嫁得早,算是逃过了这次劫难。
可四房就没这么幸运了,膝下两个女儿都云英未嫁,大的十八岁,虽然已经定了亲,可眼下,就是不黄也黄了,小的十四岁,原本正在议亲的。
值得一提的,是慕家的老夫人,也就是慕阳的祖母,老人家年过六旬,可自事发到现在,面上不见急色,竟比主母贾晚音还要沉稳三分。
这一夜,慕家无人能眠。
翌日。
清晨第一缕阳光,透过头顶的天窗口,在大牢里投洒出一块块小小的光斑。
锁链声哗啦响起,牢门打开。
一个老狱卒提进来一桶热粥,并几只粗碗。
粘腻的铁勺在桶里搅和一通,舀起粥,将粗碗一一添满。
“吃吧,吃完好上路。”
狱卒说完,连着关上牢门,提着桶又往下一间去。
慕家女眷皆错过眼去,好像那碗里放了什么秽物。
旁侧牢房里吸溜吸溜的喝粥声,直往贺兰耳朵里钻,从昨日中午到现在,一点东西都没吃上,她是真饿了。
她过去端起一碗来,回身询问,“大家吃一些吧。”
无人应声,她们看过来的眼神,是嫌弃,是难以置信。
好像贺兰端起来的不是一碗粥,而是一坨翔。
贺兰无语,都什么时候了,还瞎讲究。
碗是糙了些,粥的颜色也不大好看,可老话怎么说的,不干不净,吃了没病,眼下这种境况,有的吃就不错了。
贺兰舔舔沾到唇上的米油,该说不说,这粥还是挺稠的,要是有点小咸菜就更完美了。
三夫人从前喝的是燕窝羹,用的是玉瓷碗,这样的粗鄙之物她哪能放进眼中,便是喂猫喂狗,都不用这样的饭食。
可这新进门的侄媳妇,竟喝的津津有味,虽说是个傻子,但好歹是出身伯府,怎么竟这样粗鄙,三夫人眼中带着嫌弃,只觉作呕。
四夫人亦如是,用帕子掩住口鼻,往旁侧挪了些步子。
贺兰自然注意到了她们的动作和表情,可她并不在意,吃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,谁饿谁知道。
贾晚音倒是对贺兰刮目相看,替嫁的事,虽说她事先并不知情,也是被承恩伯府打了个措手不及,但想到儿子的状况,她顾不得那些,只能孤注一掷,将错就错。
本以为她心智有碍,会闹出些事来,却没想到,她倒比那两个妯娌还要稳当。
四夫人注意到大嫂的欣赏之意,秀眉轻蹙,斜眼睨着贺兰,上下打量。
“大嫂,我看侄媳妇倒不像个痴傻的,这冲喜冲喜,怕是没冲我们阳儿,反倒全冲侄媳妇身上了。”
贾晚音闻言,眼神一凝。
儿媳妇眼神清明,言语行为也确实同常人无异。
要知道,承恩伯嫡女自幼心智有损,举京皆知。
更有人曾亲眼见过,她连用膳都要旁人协助才能入口,人多声杂之处更是去不得,否则便会恐慌不已,连连惊叫。
自昨日家变,她心上就压了一块巨石,一时就忘了这些。
听方才四弟妹所言,可不正是如此!
难道竟真是这个贺兰,夺了儿子的福祉安康!
一时间,贾晚音看向贺兰的眼神,染上了浓浓的恨意。
“好吃吗?”
一道苍老的声音,自贺兰的背后响起。
贺兰后背一紧,回头一看,是慕老夫人,下意识点点头。
“给奶奶也来一碗。”
三夫人见状,连声阻止,“母亲!如此粗秽之物,怎能入口?”
贺兰动作一顿,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拿,见慕老夫人眼神鼓励,这才端碗来,稳稳放在老人家手心。
慕老夫人掀开眼皮,扫了三夫人一眼,淡淡道:“粥米都不能入口,想必来日风霜摧折,你也自有甘露润喉。”
三夫人被毫不留情的下了脸,嘴唇开合几下,悻悻哑了口。
贾晚音默默起身上前,端起粥碗,眼一闭心一横,一口气干了大半。
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下咽。
“都看什么?等着我亲自端给你们吗?”
贾晚音发了话,一众人就是再不情愿,也都过来领走了自己的那一份。
一个个的,喝个粥喝得面容扭曲,贺兰心里发笑,也算是长见识了。
看来慕老夫人,才是慕家真正的掌权人。
试问哪个老人家,在经历皇帝陛下降罪、抄家、下狱,这一系列雷霆动作后,还能稳如泰山,面不改色呢?
世子尚在昏迷,婆母虽然沉稳,但对儿子的担心是显而易见的,反观慕老夫人,至少贺兰是没有看出来有一丝忧心之色,稳得一批。
难道说这场祸事,尚有后路?
山匪很快被杀退,犯人惊散四逃,押官们叫喊不停,纵马分头追截。
匪徒尸首歪七扭八的散落在雪地上,鲜血汩汩涌出,与雪相融后,缓缓蔓延至慕阳脚下。
他背对着所有人,持刀而立,他的身影在贺兰眼中被无限放大,无比巍峨,好像只要他在这里,就是坚不可摧,就是牢不可破。
不愧是一军主将,只是站在那里,就给人莫大的安全感。
而事实上,刚刚一战,慕阳剧烈透支了虚弱的身体,此时已是强弩之末。
巨大的无力感突袭而来,他感觉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,长刀掉落,慕阳再也支撑不住,重重跪倒在地。
“公子!”
“阳儿!”
“阿阳!”
贾晚音和慕意急急朝慕阳奔去,春河春木伤重,只能眼看着干着急。
“少夫人,您快去看看公子!”春河扒着贺兰的草鞋,催促道。
贺兰回过神,低头一看,春河腿上挨了一刀,春木背上还流着血,她默了默,开始撕衣摆。
得把他俩的伤口勒住,先止血要紧。
就算是忠心护主,这两个人也得把自己的伤顾好啊。
她忙乎了一通,可手上冻得没劲儿,一个口子都没撕出来。
“婆母和大姐已经过去了,多我一双眼睛不多,春河你还有力气没有,快帮我撕开,再耽搁一会儿,你俩血就该流干了。”
春河手一抖,撕少夫人衣服?
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!
“不不不......”
“磨蹭什么,快点!”
春河直往后退,余光瞥到旁侧匪徒的尸首,眼睛一亮。
“少夫人!我撕他的,您别浪费您的衣裳了。”
贺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新鲜热乎的,一具尸体。
她咽了咽口水,不由自主后退半步,这个,这个她不敢。
春河几下就拽出匪徒的里衣,撕成一条条手掌宽的布条,小心的把春木扶了起来,先给他包扎伤口。
匪徒沾血的外套摊开,肩膀上拼接的毛皮裹上了雪,一颗颗晶莹的浮在表层。
贺兰顿时有了主意,“春河,把这臭贼的衣服扒了。”
春河一激灵,下手不慎重了些,按在了春木伤口上,疼得春木嗷嗷直叫。
“少夫人?”春河面色僵硬。
贺兰一脸认真道:“我不便动手,你先把伤口包扎好,然后把贼人衣服都扒了,我给你们做衣裳!”
现在是什么光景,送上门的物资,不捡白不捡。
春河一乐,大声称是。
这边,慕阳强撑着调理内息,不过片刻,额上就渗出细密的薄汗,紧接着,他喉间一阵痉挛,呕出一大口黑血后,顿觉身上一松。
“阳儿,阳儿,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?方才可有受伤啊?”
慕阳揩去嘴角血迹,一抬眼,便对上母亲和大姐关切的目光,再看到二人的穿着,还有腕上的铐子,他便了然发生了什么。
到底还是连累了家人。
为免母亲担忧,他故作轻松道:
“母亲放心,只是刚刚醒来,身子太僵硬,不大听使唤,有些脱力而已,儿子已经没事了。”
慕阳说着,内息流转丹田,忽的眉头轻皱。
毒竟解了?
他之前用内力裹挟,逼压至丹田处的奇毒,此刻竟几近消散于无。
此毒霸道诡谲,入体便如泥牛入海,毫无痕迹,待他察觉身体有异时,周身气血已被此毒耗损大半。
他当初强行用内力压制,虽然暂时禁锢了它,却也导致自己神志全无,人事不省。
母亲是从何处寻到的解药?
“那就好,那就好,你可知,你已昏迷近两月了,娘都以为,你再也醒不过来了,呜......”
贾晚音喜极而泣,心中巨石放下,情绪破土而出,收也收不住。
慕意眼角也泛了泪花,她背上的齐悦,好像得到了某种指令似的,小嘴一瘪,放声开哭。
贺兰过来时,看到的便是这样混乱的画面。
慕阳嘴角还残存着一丝血迹,冷峻刚毅的俊脸上挂着无措,笨拙地安慰着婆母和齐悦。
这当口,三房和四房也寻摸了过来,几人面上俱是劫后余生的后怕,三房的孙子更是哭得直打嗝,显然是吓得狠了。
慕老夫人拍拍三爷的肩膀,三爷意会,缓缓将她放了下来。
她安抚地摸了摸贺兰的头顶,然后才去看慕阳的情况。
“好!好!好!大患不侵,后福自生。”
慕阳跪到老夫人脚边,重重叩首。
“孙儿不孝,让祖母担心,还,累及全家。”
“你自有你媳妇护着,我不担心。”慕老夫人揣起手,老神在在,全然没有在意他的后半句。
媳妇?
慕阳抬起头,俊脸上罕见地流出一丝迷茫。
而后才突然想起,他与承恩伯长女贺雪,确有婚约在身,因要为父守孝三年,才拖延至今。
在他中毒昏迷之际,贺雪竟还要与他成婚?
贺兰见慕阳迷惑不解,主动举起手,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,很是贴心地提醒了一句:
“就是我,你媳妇。”
慕阳顺势回头,第一次将目光放在贺兰身上。
个子不高,蓬头垢面,一双眼睛倒是黑亮有神,眼神也算清明。
慕阳薄唇微抿,收回视线。
贺兰:“......”
他这是什么意思?连个招呼都不打吗?
贺兰恍然,也是了,与他有婚约的是贺雪,不是她。
醒来后发现娶的人不是自己属意的未婚妻,自然没什么好脸子给她看。
只可惜,襄王有意,神女无情,贺雪如今巴不得离慕阳十万八千里,他就是再不满意她,也改变不了什么。
她其实也并没有想过,要去和慕阳培养什么夫妻感情,别说是他了,就是她自己,也不愿意被人随意凑对。
这一点,贺兰还是理解的。
只是慕阳不仅是她名义上的丈夫,还是长房唯一的男丁,更是慕家最有能力和话语权的人,同婆母一样,是她的顶头上司,所以革命关系还是要搞好的。
想到这里,贺兰大度的原谅了慕阳的不礼貌。
又想着他或许暂时不想看见她,于是十分善解人意的退开,默默去帮春河收割衣服。
匪患虽退,风雪未停。
追截犯人的押官们陆续返回,他们用麻绳束了犯人的铐子,将犯人绑了长长的一串,坠在马后。
李押司下了马,走到慕阳五步远处站定。
“多亏慕将军身手了得,助我等平了匪患,只是天色眼看就要暗了,这等风雪天气,野外万万宿不得,咱们离下一个驿站还有些距离,还是得抓紧赶路才是。”
慕阳方才孤身对敌,势不可挡,不仅仅重挫了山匪,也大大震慑了这些押官和犯人。
这要是在平日里,催促犯人赶路这种事,哪用得着押司亲自开口,其他押官们直接抽一鞭子就解决问题了。
贺兰看着马背上那一张张冷漠的面孔,他们眼神里透出的,是警惕,是不安,更多的,还有畏惧。
天色越来越暗,空气也越来越凉。
队伍行进的速度明显慢下来,押官一走一过抽了几鞭子,可犯人们步子迈不动就是迈不动。
一天没有进食,大家都没力气了。
押官骑着马,从队伍前,巡视到队伍后,第六次巡过来时,前头终于响起哨声。
驿站到了。
驿站接待押官们,可不给这些流放犯安排屋子,他们只能去草棚,去柴房,去马厩。
像墙角这样避风的好地方,占下就不能轻易离开,没人占着窝,很快就被人抢走。
好在慕家人多,一齐占到了柴房的一角。
白天的时候,光顾着走路,贺兰没心思注意别的,现在大家挤在一起休息,再一看,差距简直不要太明显。
别的犯人都是不知被关了多久,从牢里出来后,直接就踏上了流放路。
他们大多蓬头垢面,身上的囚服也是灰扑扑的,有的犯人有家人打点的,身上套的衣服也只是稍微新一些。
反观慕家人,虽然不至于盛装打扮,穿金戴银,但是身上的衣衫,一看就知是金贵人家。
女眷们钗环也未卸尽,簪子,耳环,镯子......
老天,这不是明晃晃让人来抢吗?
一天两天不动手,五天呢?十天呢?
怪道贺兰觉得一路都被人盯着,她还以为是觊觎她的包袱,现在看来,哪里是盯她,人家那是盯着慕家这群肥肉。
贺兰迅速低头检查一番,还好,她没穿什么不合适的衣服,嫁衣早就脱了,身上是白色的内搭,一天走下来,也是灰扑扑的了。
身上和头上的首饰,她那日也都用来小太监了。
还好还好,她是个正常流放犯。
驿卒煮了一大锅糙米粥,贺兰端回来几碗,给慕老夫人和婆母,还有大姑姐,最后才去给自己也端了一份。
两个小厮在地上铺了厚厚的稻草,小心的将慕阳放躺在上面后,也出去拿粥食。
三房和四房的人则坐在原地,等着贺兰给他们上饭。
三夫人见贺兰回来就顾着自己吃,没有要再去的意思,当即不满:
“我说侄媳妇,我们几个长辈还没开动,你就自己用上饭了?”
贺兰点点头,也是,粥有点烫,等等他们,一会儿再吃也行。
“是我着急了,对不住,那我等您们一起用。”
说完,翘手捧着碗边儿,一点点吹散米粥上的热气。
三夫人见贺兰嘴上答应,人却坐得好好的,气个倒仰:
“那你还坐在这里!还不赶紧去给我们拿饭食!”
这理所当然的样子,这颐指气使的语气,不知道的,还以为贺兰是她三房的奴隶。
贺兰自然地两耳一闭,听不见,正好粥温度适宜,她美滋滋地吸溜起来。
一口热粥下肚,浑身都暖洋洋,疲惫也消了大半。
三夫人还在无能狂怒,就是不自己去拿饭食,好像是多么掉价的事情。
她儿子估计是太饿了,再端不起少爷架子,只好自己去拿。
再回来时,身上的外衣不见了,只剩里衣。
贺兰当即了然。
开始了。
穿的这么好,想吃饭?拿衣服来换。
衣服,首饰,全都会这样一点点交出去。
这还是最好的情况。
驿卒只是贪墨点好东西,毕竟是官方人员,倒不至于动手明抢。
可若是犯人呢?如果他们趁夜行窃呢?
沉睡不知还好,若是发现窃贼,会不挣扎吗?会不惊叫吗?
这一行百十人,除了慕家老小,可都是死刑犯。
他们会让慕家人有命出声吗?
光是想到这些,贺兰已经开始脊背发寒。
三夫人还不知收敛,还在那里阴阳怪气,生怕没人知道她从前身处高门:
“目无尊长,不孝不顺,一点规矩都没有!你是怎么学的规矩?”
“慕家已经倒了。”贺兰突然出声,声音不大,字字诛心。
“我们如今都是流放犯,三婶,您这做派,最好收敛收敛。”
一瞬寂静。
三夫人回过神,突然反应过来,她竟然让一个小辈教育了。
真是反了天了!
“你!你!”她指着贺兰的脸,气得发抖。
“大嫂,您真是为阳儿娶了个好媳妇,恐怕满京城,都没有像她这么伶俐的人儿。”四夫人悠悠道。
一股火气,蹭的直冲上贺兰天灵盖。
她忍了一天了,三房和四房这两个夫人,一个斤斤计较,一个指桑骂槐,哪里像高门贵妇。
一个人只要说一句,另一个人必定跟着附和,同碎嘴子有什么区别。
雪上加霜,火上浇油,唯恐天下不乱,说的就她们两个。
如今她才是纯纯路人甲,受慕家连累的最大受害者,她不求慕家人对她多好,起码愧疚得有一点吧,哪怕把她当成透明人也行,互不理睬她也能接受。
可她们一个个的,真是看她是新来的,招数全往她身上招呼,怎么家破获罪的气,倒全往她身上来了?
是看她身后无人,就可以随意拿捏欺负了吗?
贺兰深吸口气,压住烦躁情绪,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,刚要开口,就听贾晚音咔的一声放下碗。
“放肆!她是你的长辈,怎可顶撞?还不赔罪?”
贺兰定定地看向婆母,不打算再做低屈从。
“婆母冤枉儿媳了,儿媳可不曾有半句顶撞,态度一直恭敬的很,儿媳只是说出事实罢了。”
“你现下就是在顶撞我!这一路,你可有探过我儿一次?不好好侍奉夫君,却在这里同长辈撒泼,这就是你承恩伯府的教养!”
贺兰将将压下的情绪,一下子破鼎而出,眼眶发酸,再也控制不住,眼泪唰得淌下来。
“夫君左右有两人侍奉,比我有力气,也比我有经验,我去探那一眼有何用?装装样子吗?还是我去探了,夫君就能立刻醒来?”
“婆母,高贺两家的婚约,原定下的是我的长姐,与我根本没有半点关系。我两个丫头去公府如实相告,却被你们扣押,还硬逼着我来成了这场亲。”
“我刚入你们慕家,就迎来满门降罪,试问这是我该受的吗?”
贺兰面上带泪,声音也混着哭腔,原本酝酿的气势,生生矮了一大截,但该说的,想说的,她就是要全说完。
“既然木已成舟,这便也罢了,可今日婶婶们口口声声不敬长辈,儿媳倒想问一句,难道慕家就我一个小辈了不成?这些个堂兄堂妹,也算是我的长辈?”
“婆母您强压了我嫁给您儿子,就是让我当慕家的使唤丫头吗?让三房四房踩着我,踩大房的头吗?”
贺兰憋了一天的气,疯狂输出,什么婆母什么顶头上司,谁都不能让她平白受这个气。
进一步海阔天空,退一步乳腺增生。
她突然穿来这个世界,什么都还没适应,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反应过来,直接被套了铐子生生走了一天不说,还要接二连三受这些人的气,她就算是个机器人,也遭不住总被人输入乱码吧。
大不了过了今晚,明天她就和慕家分道扬镳,各走各的。
那押官只管押送犯人,谁还能有那闲心,管犯人的婆媳关系不成。
只是她这天杀的,泪失禁体质,和人辩论太影响发挥了。
她们该不会觉得她哭了,就是更好欺负了吧?